Doghouse

Tread through my fragile heart gent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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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胃像有人塞进去热油,又抽走整块肠。我动也不敢动。她睡在我右边,背向我,一缕?两缕?三缕!头发黏在她脖颈上。她腿蜷着手伸着,仿佛活着下锅油炸的蛤蟆,维持着喷香的姿势。灯早已关了,唯有窗外的路灯投进,斑斓地盖在她的脊背上,白,黄,红。我在她的影中感到羞耻,不是性!是见证美的羞耻。我不是那个应该参观她的人,我不该逃票进入这里。我羞赧,懊悔,兴奋,狂躁,我是正常的人,我理应勃起。她不是我爱的人,所有物?我仍在注视她,犹如古人凝望未宰献祭的人牲,刀迟早要落下,网状的人群双腿一软,伸出手想抚摸那反射着油光的皮面。拿着馒头去蘸血是我不屑的低级,那理应做成包裹着我的封皮!我身体僵硬着,像一根斜插在土里的碑。我闭上眼,我不忍再看,在梦与梦的罅隙中堕落下去,仿佛被两片温暖黏腻的私肉夹得无法动弹。她咯咯地叫着,幻化成一尊衣不蔽体的神像,出土在米洛斯岛,肚子被劈开,迸出裹着金黄色脂肪的肠,血,花蕊和我的粉末。粉末是我的试验品,我的元素、五行、星象、汇编语言、双螺旋的一半,男女老少,健美残缺,体毛丰盛而稀疏,全裸着站在蒸汽中,皮肤烫得通红,光滑如釉,指尖低落琼浆,眼窝、鼻梁、生殖器如静待雕刻般未完成。我的三个头在空中如风筝般晃动,俯视着自己的躯干赤裸裸地站在它们之间,只是一瞬便被它们如貂皮般层层朝圣,所有人的体液和肉块变成一片浓稠的哀嚎。

我猛地睁开眼,我已经适应了黑暗,胸口的白蚁作鸟兽散,在我身上寻找着孔洞,毛囊、泪腺、尿道。痛和痒一起迸发出来。我的理性重构又垮塌,我试图摇醒她,像试图撼动沉睡的山峰。她太沉太广,像太行山脉,她高耸入云,像太行山脉!她眼里蒙着雾,腋窝下着雨,私处流着溪,毛孔长着花,鼻孔来着风。快,快来击垮我,快来镇压我!我沉默地哀求,我撼不醒她,我太渺小,我撼不醒她,我欲哭无泪。我在她断层般的山脚下的铜镜内望着镜子里有着我的脸和她的酮体的向导,嘴巴张开,喉咙深处伸出牲畜的爪。羊脂在镜中烧成乌烟,呻吟在镜外呜咽,镜面被氤氲的口气捂掩,终于变得如艾叶般清甜腥臭。我一喘气,她便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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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

邱总又来找我要工程款了。见面一支中华递上来,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摆摆手:已经请款了,还在排队。但另一只手还是接过了他的烟。他谄笑,没说钱的事:夏天来了,工期要再拖,可是要把人热坏的,您也不想被热坏吧?这种语气我只在 AV 里见过:上司对下属的老婆说:夫人,您也不想您的丈夫失业吧?我忽然不敢看邱总,他笑得有点淫荡,我怕他想操我。

没空调我要死。我肾虚,容易出汗,爬楼梯以后更加了。阿婷逼着我锻炼,说是为了控糖。我就在江边跑,跑了 200 米跑不动了。我觉得有进步,打开地图看了下比例尺,双指在屏幕上捏了半天,量出来实际是 50 米。边跑边走边歇,旁边一个老哥已经从我身边过去三次了,最后一次还测过脸笑着看我。我操你妈的。我跟阿婷说:我跑不动了。她说别跑了,去爬楼梯吧,跑步对膝盖危害比爬楼梯还大。我没有去辩证,我问 ChatGPT:是这样吗?ChatGPT 说是。

我住在 22 层:上班地方是郊区,太远了,只能在这边租房。这是个单间配套的江景房,很便宜,民水民电,加上物业费等杂七杂八的,一个月也就不到 800 块。我爬上楼,气喘吁吁,眼冒金星,双腿像是刚做爱完直打颤。刚出了楼道,一咬牙,乘着电梯又下去爬了一遍。就当做爱做了两次。第二天上班,吴总问我昨天跑步了吗?我说跑了 50 米就跑不动了。他就在那里哈哈笑。我说我后面爬了 42 层,他就不说话了。看来他也是个肾虚的傻逼。

我问财务什么时候能付工程款。财务说等安排。她说客户克扣货款没给,导致我们没法生产,延期交付了,客户还要因此罚我们款。我问那和付工程款有什么关系?财务说:后来款下来,马上被吴总拿去排产和交罚款了。我无话可说。之前也是这个客户来参观,老板愣是站在闷热的展厅里给这帮逼人讲解了十几分钟,客户的衬衫都湿透了,还好是男客户,不然奶罩带子都要透出来。参观完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提醒,老板才反应过来,对着我就是一通臭骂:空调怎么还没整好!

我去你妈的,财务请款都过你,为啥没整好你不知道吗?但我还是说:好的,收到,马上整改!老板说完就回老厂房吹空调去了,那边负责人是吴总,这边新厂房负责人是我。我热的满头汗,找邱总抽烟去了。我说邱总,下周有很大很大的领导要来,这个线必须得拉了!不然你我都得完蛋!

我必须要说明一下:空调其实已经装好了,但是办公照明用电和空调用电是分开的,空调电线没有拉好,邱总又不愿意垫付电缆钱。他说:田总你有所不知哇,315 打击了一批劣质电缆,搞得现在人心惶惶,必须买标准的电缆,这太贵了,我们实在是垫不起。我说:我记得老厂房也是你们做的,意思说 315 之前你们给我们用的是劣质电缆?邱总哆嗦了一下,赶忙摆手:没有没有,不可能的。我笑着说:希望没有,不然连累到吴总就不好了。

烟抽到一半,邱总打电话去了,烟抽完正好回来,对我说:田总,我跟合伙人商量了一下,先垫钱给你们做。我说好。我当然不知道这个合伙人是谁。现在我没心思管这些,我马上就要去出差了,有没有空调吹关我屁事?我巴不得这些个傻逼客户被热死。我问安美:你现在在哪?安美说在国内。我问:上海?她说是的。

我没回复。我有点无语,什么人会在被问到在哪的时候回复国内?装啥外宾呢?这不亚于回复:在你心里或者在你体内,或者在体制内。一想到我不在她心里,不在她体内,更不在体制内,我很是难过。我曾问她:你真不打算回来了吗?她说:不了。我颓丧不已。想起陆小雨在分手的时候对我说:田恬,你就一辈子待在老家吧!我要去大城市!我要去北上广深!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我泪眼汪汪:我我我,我也要去,我不想和你分开。她嗤笑道:就凭你?没骨气的软蛋!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留在了深圳,留在了 X 为,和安美成了竞争对手(公司层面上),而我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老家。安美曾经发过一个表情包:一只小鳄鱼一脚踢飞 X 为的 LOGO,下面配字:去他妈的 X 为!我也大喊:去他妈的 X 为!

大城市很好吗?我记得小时候我逛宽带山论坛,里面常用的词汇是 YP。我在一个贴子下面问 YP 是什么意思,有人回复:YP 就是雅痞的意思,你个 YP!我说:你个刚波宁!他急得直骂娘,不久就被封号了。没啥意思。哪里都一样,去上海是洋盘,去南京是外码,去广州是捞佬,去深圳?我在深圳待过一年,房租 2400,天天吃猪脚饭,全他妈是从防城港坐大飞进口的。我想起了我大学时的江西舍友,没毕业就打算 GAP 一年考上交的研,嫌宿舍吵,在学校外的酒店租住,租金也是 2400。他对我说:要是不能去上海,那和下海有什么区别?多年以后我在朋友圈看到他发电子婚帖,女方还是江西人。看来他终究还是下海了。

出差开会那天,来自清华的某副院长叫错了网红董事长的全名,台下哄堂大笑。等到副院长再次让董事长发言的时候,她学精了,说:请 X (董事长的姓氏)先生发言。台下笑得更欢了。我和安美说起这件事,她说这个副院长肯定是双非本科,她们真清华人不会这样。我想反驳:我老东家的上司,清华本硕,开大会的时候说起现代计算机之父冯诺依曼。他当着百来号人的面说:冯诺曼伊,冯先生。我没敢说一句话,这次也一样。我是个没骨气的软蛋。

当天晚上我梦到安美两次,一次是梦见陪她去看病,有个长得像邱总的男护士对她污言秽语,我们向她主治医生举报,主治医生说:他妈的又是那个冯特洛伊!第二次是梦到她追剧,剧情是一群太监追捕刺客,刺客回头说别追了放弃吧,为首的太监捏着嗓子说:大胆贼人,还不快给本官跪下!刺客闻言转身,黑袍下隐约露出一点龙纹内裤,眯着眼说:你确定?

醒来才凌晨六点不到,老板五点在微信上说:把公众号权限开给我!我艰难地爬起来,给他开好了权限。我和安美说了那两个已经渐渐模糊的梦境。安美竟秒回:第二个梦境的我就是一个追剧的?我说不是,后来才发现我是那个刺客,你是那个太监。

安美说:你他妈才是太监!

后来补觉,邱总一个电话给我叫醒:田总,那个……那个线还差一点,您要不也协调一下财务?我一想到梦里那个长得像他的男护士对安美出言不逊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对着电话叫喊:协调你妈!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我没有晨勃。我已经连续两天没晨勃了,完了,我真成太监了。我打开文件传输助手写下一句:现代职场男性最大的悲哀,是晨勃比 KPI 更难达成。返回列表,公司公众号更新了,标题是:《XX 公司代表到我司交流》。点开一看,配图是那天在公司展厅蒸桑拿的照片,图片被微信压缩过,客户衣服被热汗浸湿得更明显了,像是穿着透视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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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

初三晚上十点多,和表弟一起等着给他的车充电。中石化充电站过了十二点有优惠。绕了县城两圈,竟还没到十一点半。表弟说把小琴也叫上吧。小琴是我们的朋友,大概好几年前的大年初几,表弟被我忽悠着对她表白。那是在廉价咖啡馆的二楼,他俩贴着坐。昏黄的灯光,气氛很暧昧。我记得小琴说过拒绝的话,第一句就是:我不喜欢抽烟的男的。

上了车,小琴笑着问我:不打麻将啦?

我颤颤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输了五百多块。

三个人就这样在县城继续逛。副驾是表弟,他刚拿驾照不到一周;后座是小琴,她平时就开镇上淘汰下来的警车(至于为什么镇上淘汰的警车给县里用,我也不知道);主驾上的我就是个传奇了,驾照已经换过一次,驾龄却不超过两个钟。还记得之前老板开他帕美从深圳出发,6 个小时的车程我硬是在副驾睡了一路。我在公司说起这事,后来大家都不太敢招惹我。

终于熬到十二点,充电站爆满。傻逼蔚来横着停,把两个充电位占了。三个人在车旁面面相觑。小琴说,原本想去贵阳的,奈何买不到票。表弟说:那就出发吧。小琴说好。

我:?

车是插电混动,所以最后没有充电。收完衣服加了油,我们就出发了。路上隧道特别多,我们像耗子一样不停钻洞。6 点到的贵阳。表弟倒头就睡。

后来他俩管这趟旅程叫燃冬 2025。

我和表弟开的双床房,小琴开的大床房。表弟呼噜震天响,我实在忍不住,敲开小琴的门,她穿着睡衣,一脸惺忪,指着床的另一边,自己钻被窝里去了。和无数次同不是对象的女人同床共枕的经历一样,我只是在睡觉,啥也没做。差点擦枪走火的一次是另外一个女性朋友,她贴在我耳边说:要不是我来姨妈,我一定要把你吃了。现在想起来一阵后怕。

旅程不算出彩。我打算一点一点给安美讲。她问我最近还写小说吗?我说还写,但是这个是纪实。她说看出来了,这就是流水账。我懒得辩解,这个女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公路文艺。她说:为什么你去自驾不叫上我?我说一路高速,不顺路。她说她想去昆明,想去洱海。我去过洱海,《心花路放》里面黄渤为了前妻在洱海边上打了一架。我满面愁容,那里不是她该去的地方,高级知识分子(缩写是什么来着?高分?高子?高分子?我忘了)不合适洱海,傻逼才合适。

她问:你表弟醒来发现你睡在表白过的女人的床上,是什么反应?我说不知道,兴奋?她说:你染了黄毛吗?我咽了咽口水,回复道:绝对没有。

去玩的时候,他俩倒是像一对。第二天在省博,小琴就挽着表弟的手。我趁机偷拍了一张。灯光和旁人都是糊的,只有他俩站在中间,前面是光线。他们管这种风格叫抽帧。王家卫总是这么拍。

王家卫?

她说:所以你们去贵州就去了省博。我说不是的,在贵阳待了一天半,第二天晚上到的西江千户苗寨,玩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去凯里了。

“特种兵一样的。”我说差不多。原本是打算直奔荔波,半路经过凯里,我多嘴说了一句“凯里的路灯好看”,小琴就提出想看。表弟是何其宠她,二话不说就拐下高速了。他俩都看过一部电影,叫《地球最后的夜晚》,导演毕赣是凯里人,拍过另一部电影叫《路边野餐》,讲的是黔东南发生的魔幻故事。我觉得他应该改名叫毕贵。细想之下还是算了,听起来像搞房地产的。

我们没有看到好看的路灯。太晚了,很多路灯都关了。我们沿路找东西吃,凯里很多路很奇怪,十字路口没有人行横道。我们停在某个停车场,在没有人行横道的十字路口过马路。路上下着雨,很冷,吃了凯里一百二一只的纸包鱼。我不小心把纸戳破了,鱼汤漏在滚烫的铁板上沸腾,吓了我一跳。小琴就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

表弟说各自找酒店睡觉。我和小琴找了同一家,都订的大床房。前台以为我们是一对,还问我们为什么不只订一间。我说:我们不是一对。前台看看我,说:大床房只剩一间了,免费为您升级了一间豪华双床房,价格一样。

我们搭电梯上楼。前台在后面喊:记得给我好评哦!

到了房间,表弟在微信上跟我说:凯里真怪,洗脚比贵阳还贵。我说那你上来跟我睡?他问我不是订的大床房吗,我说:变成双床房了。他说行吧。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醒了,肚子难受,跑到厕所上吐下泻。回到床上,表弟被我吵醒了,他说:大 S 死了。

我问:哪个大 S?

继续睡到十一点,退房去荔波。半路在服务区,我又开始喷射性呕吐。这次把昨晚的纸包鱼也吐出来了。回到车上,我说我受不了了,倒头就睡。醒来已经在荔波人民医院了。

我心生恐惧:我不要看医生。小琴说:看医生好哇。然后就把我架了进去,挂了号,前面排着六十几个老头。

我说:算了,还是开个大床房睡觉,叫个藿香正气液的外卖吧。

最后药也没买,我实在太疲惫,开完房倒头就睡。他俩自己去小七孔玩了。我梦到他俩走到荔波的咖啡店里,表弟和小琴表白,小琴答应了,也在那里咯咯地笑,和那晚在凯里,我戳破纸包鱼时一样。

醒来是晚上七点,小琴在微信上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东西。我说不了,没胃口。她说:真的?

我继续睡到十点。我又梦到他俩,我不知为何出现在小琴的床上,然后房间门被表弟一脚踹开,大声质问我们在做什么,阿婷跟在表弟身后,一直在哭。我骤然惊醒,被褥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他们开车来接我,说还好我没去吃。旁边两桌都在吃牛瘪火锅,把他们臭到不行。小琴把衣袖凑到我跟前,让我闻闻看是不是一股牛瘪味。我觉得还好,但还是说:哇,好臭。

接下来便是返程。由于我睡过一觉,前半程三百多公里都是我在开。后半程换表弟开,凌晨四点多终于到家。这次我睡的很安稳,没有梦到任何人。

第二天早上,小琴问我好些没。我说应该,至少饿了。她让我在小区门口等她。我坐上她后座,跟她说想吃肠粉,她便载着我去了肠粉店。

我问:表弟呢?她说送完我们就走了。

肠粉无法形容,葱花汤最好吃。那是我两天以来第一顿。我热泪盈眶。回想在贵阳玩的第一天,我们去了青云路、中山路、民生路,最后去了一家丝娃娃,这是家连锁店,几个攻略上面都有,实际上就是没有肉的京酱肉丝,一块粉红色的面皮,要自己往里面包土豆丝、青瓜丝、莲藕丝、萝卜丝、海带丝、木耳丝、莴笋丝、折耳根等等,包完还要把酸汤倒进去。套餐里还有个烤鸡,做法像是老母鸡失足掉进卤水缸,七天后被打捞上来,丢到烘干机强力烘干结果忘了调时间又烘了七天。另外的烤肉串更是小得不行,袖珍到就算不小心夹到包皮里都不会有感觉(就个人而言,龟头敏感患者另算)。唯一好吃的竟然是还没巴掌大的一份炒饭(不含脆哨)。当然这和贵阳无关,只能说明这家店做的不好。就像不能因为黄伟杰把啫啫煲做得水汪汪,就以此否定所有啫啫煲。

后来我们去了花果园白宫。阿婷还在当狱警的时候也来过。白宫本身不让人进去,马路这边是一个公园,实际上我们是在公园里面逛,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我们沿着马路这边一路走。一对情侣站在路边,冒着雨接吻。我们匆匆走过,拦了一辆的士,打车回酒店。路上司机说,这边的人嘴巴可刁了,放在疫情前,是个店都能开下去,疫情后不好吃的都倒了。我和小琴坐在后座,有些恍惚。

原本我们是要去拿车的,下午我们去甲秀楼的时候,不小心开到一个小巷子里,被道闸拦住。本想倒车,道闸却开了。我们便开进去,发现路都是石板路,周围都是游客,往左边一看,几十米开外就是甲秀楼。

倒车很不方便,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开,尽头竟是一所小学。要停车的时候,表弟撞了小学门口的石墩两次,第二次把石墩之间的钢管撞掉了。小学保安察觉到了异样,出来指导我们倒车,收了我们二十块停车费。我和表弟下车一看,车身上竟然一点划痕都没有。

保安说:你们十一点以后再来吧,现在人多出不去,晚上灯光一开,人更多了。

回到酒店,大家都很没精神。表弟说去甲秀小学拿车,我则到小琴房间商量第二天的计划。我们聊了很多,包括规划路线,行程,天气,商业化等等。大部分时候我提出一个意见,小琴反驳;她提出一个意见,我又反驳。

后来我们反驳累了。我趴在小琴的床上不动。她就蜷缩在沙发里面。外面雨越下越大,我想起小时候的事:小时候我去阳朔玩,大概五六岁,有个小巷子很窄,只够两个人并排过。里面全是长着青苔的青石板,两边却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那是一条酒吧街,当晚好像也下着雨。有个白人从旁边木门出来,一身酒气。我说:Hello。那个白人叽里呱啦一通。我就莫名其妙喜欢上了阳朔。后来再去了几次,小时候也好,长大了也好,我再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方。

我一度怀疑那可能是我的一个梦。

后来的阳朔到处都是商业化的地方,一条宽敞的石板路,两旁同样风格的仿古楼,我带着别人的女朋友偷偷牵手。这可能是后来的阳朔给我留下的唯一的好印象,但那和阳朔本身无关。

我又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和戴小姐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一群人聚在一块玩狼人杀。我们人很多,解锁了一些平时玩不到的角色,有个角色叫丘比特,能指定两个人成为“情侣”,具体效果我已经不记得,只记得那晚的丘某总是喜欢把我和小琴凑成一对。丘某说:“情侣”要牵手。于是我和小琴就牵了一晚上的手。

我和小琴说了这些,当然,没有牵手的那一部分。小琴说:也许你并不是讨厌商业化,你只是一开始没有抱着期待,所以遇到的一切都是超期待的。当你有了期待的时候,达不到期待就会很痛苦。现在网络很发达,信息获取很方便,到处都是攻略,让你去这里,去那里。

她看向我:去 XX 丝娃娃。

我迎着她的目光,又马上避开了。我感觉目光里有折耳根味。

她继续说:你抱着期待去了,结果发现不及预期,你就会很失落,很消耗能量;以我前去重庆,因为排队太久,去了一家计划外的店,竟然出奇的好吃,反倒让我觉得这次出行很值得。末了,她说:也许这趟旅行的目的本就是漫无目的。我说那我知道了,明天就去西江千户苗寨。

我说:讲完了。

安美说:很好,这种流水账,下次不要再讲了。我说我不仅要讲,我还要发到博客上让幸运观众一起看。她说:你一定背着我偷偷染了黄毛。我说去你的,我比在座任何一位都要纯爱。

我把聊天框关掉,跑到结账群里。表弟拖了很久都没有算这次出行的分摊费用。我说:有个女同学问我为什么不带上她。他们问:哪个女同学?我说清华那个。表弟说:燃冬²。我说你搞错了,应该是燃冬 \mathrm{C}_{4}^{3}

倒影 于西江千户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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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口

路过水果集散中心,我和阿婷在这边等红灯。人行横道对面的店名叫“网红零食批发”。阿婷说:你爱哦。我说确实,网红我爱,零食我爱,批我爱,发我也爱。又是一年冬至,天气却没有前些天那么冷,集散中心门口人熙熙攘攘,好多人提着礼盒出来。我说:好多人买水果。阿婷说:你不爱。我说确实,水果我不爱。

这本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但水果实在太常见,总有人问我为什么不爱吃水果,我不得不找一个借口:小时候农药中毒,有阴影。这个借口有几个好处:一是有效,揭伤疤的负罪感会堵住那些好为人师的人的嘴,他们比果贩还想跟你解释水果是多么有营养;二是示弱,原来我是这么一个容易有心理阴影的人,那我对别人实在没有什么威胁;三是逗趣,意想不到的借口会让人觉得我很有意思,加深印象;四是筛选,如果你在意我,那你下次就不会再问我这样的问题,同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你还让我吃,那你真他妈是个畜生,畜生滚远点。

实际上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像有人不喜欢葱花,不喜欢香菜,喜欢搞破鞋,不喜欢纯爱。我和阿婷说:我对别人都是找借口,只对你坦白单纯不喜欢水果这件事。当然这和我找的成千上万个借口一样,我也并不是只对阿婷坦白过。但那都不重要,和我找的成千上万个借口一样。

找到完美的借口是一件很烧脑的事,简单的借口并不好用。当然,只要你死咬借口,那别人也拿你没办法。比如打麻将输了不给钱的小萌。那天晚上他被我搞了一笔大的,马上就说不结账了,说是豹子也没给他结。张老师很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对他说教道:你要知道,你是成年人,你和豹子之间的事是你们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

小萌说:嗯,反正他没给我结账。他们继续掰扯着我压根听不下去的话。眼见没有结果,张老师看向我:还打吗?我说既然都起牌了,那就打完最后一轮吧。轮到张老师摸牌,她停顿了很久,忽然双手使劲往手牌中间挤,牌就像被洪水冲破的堤坝一样飞了出去,擦过检测的耳边,差点没把他眼镜打爆。

张老师猛地站起来,指着检测说:时全亮,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和这种人交朋友,你要再和这个人打麻将,我们直接分手。

从厕所出来,张老师已经带着检测走了。走的如此匆忙,甚至连检测点的、还在路上的外卖都不要了。我和小萌默默收拾着麻将桌。我说:怎么说呢,事情搞成这样,真的没必要。

小萌顿了一下,说:其实除了豹子没结账以外,我也不喜欢和你们打,你们明知道豹子没给我结账,却还是去找他玩,挺难受的。我没有接话,只是把散乱的麻将全都放在袋子里,然后把麻将桌折叠起来,和他一起推到杂物房里去。

还有什么垃圾要丢吗?我问到。他摆摆手,说他自己收拾就行了。我说好。那是我这一个月以来打麻将第一次赢,没想到竟然以收不到钱收场。当然我并非空手而归,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外卖员,简单核实了一下收货信息,检测的外卖就变成了我的外卖。后来检测问我有没有拿他的外卖,我说没有。他说怪了,外卖员说已送达。我说可能被狗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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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阱

从按摩床上爬起来,好像经历了一场恶战。中医师傅下手很重,摁得我哇哇乱叫。这时候就不由得想起表弟,同样是按摩,他经历的叫声一定是娇喘,而且还不是他叫。我唯一的好处是能刷医保,但常年累月的按摩早把余额花光,统筹都花完了。这样一来,什么优势也没有了。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表弟一定是勇敢的人,哪怕嫖娼被抓也要先爽了再说。我却不太放得开,唯一的目标是兢兢业业然后有朝一日终于发财。直到半夜我被手法反应疼得睡不着觉,我才开始细想这件事:发财以后十有八九变得油腻而臃肿,而表弟率先一步实现了油腻和臃肿,快乐且释放。那我这些年来的低头哈腰、忍气吞声、越南妹让我非法过境约会我因为惧怕而没有去又算什么?

回想起白天,王老师在给我讲半导体激光器的发光原理,听得我云里雾里。看着我痴呆的表情,王老师很是无奈,接着用他那浓重的北方口音向我解释:你就是躁动的电子,量子阱就是对你吸引力很大的洗脚城,把你禁锢在房间里,然后叫 32 号空穴进去,你说你发不发光?我瞬间懂了,可是我不去洗脚城,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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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托管评论系统的反垃圾手段探索

自托管评论系统指的是网站或应用程序中,评论功能由网站自身或者网站所有者管理和控制的系统。本文针对自托管评论系统的反垃圾手段进行粗略的探索,包括使用验证码、用户系统、关键词过滤、Akismet API、js 动态加载评论 form、蜜罐配合 fail2ban 等方式,作为反垃圾评论的手段,减少网站所有者的审核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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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衩

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回家的网约车上,脑袋枕着的女人不知道是谁。勉强将视线转向她,眼皮还是重得抬不起来。还是她先开的口:“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打给我。”我操,是戴小姐。瞬间又清醒了不少,才发现自己的手摸在她大腿上,但是酒精很知趣地让它没法抽走,反倒是试图抽走的动作又让我摸了几下。再使劲回想,应该是二场转三场的时候,让表弟拨通了她的电话。她也竟然没有换掉大学时候外地的号码。

我有气无力:“我还有一套正装放在你那里。”

“你他妈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早扔掉了。”我以为她会这么说,没想到她只是轻轻地说:“嗯,还在。”她说话一直是这样的吗?我怎么记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颐指气使、盛气凌人,搞得我很难受?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但今晚出的差错实在是太多了,我没办法再去顾及这点。我又思维跳跃地说:“我还背得你的手机号。”她明显颤抖了一下,却又什么也没说。

车子飞驰在雨夜的江滨路上,原本很容易晕车的我,此刻却没有任何不适感。恍惚间好像蜷缩在席梦思、空调被和乳胶枕的怀抱里,听着窗外雨水拍打的声音,很适合睡上个眠眠好觉。“前方有礼让行人违法拍照。”她又很适时宜地把我的思绪从枕头窝里拽出来。哦,不是她,是网约车司机手机里赵露思的语音包。

“其实分手后很想和你好好聊聊。”又是轻声细语。我嘟囔着:“你是赵露思还是戴悦?”没有回复,但是一只手放在了我放在她大腿上的我的手上,反复抚摸着。我不再追问,任由她身上的香气包裹着我的酒气。她说:“都是要当老总的人了,不要再穿 T 恤和裤衩了。去买一套新的正装吧。”我没回应,不是我烂醉了,也不是沉湎于前女友的温柔乡了,而是我真舍不得脱离 T 恤和裤衩,去让紧绷的裤子勒爆我的蛋。

“我爱裤衩。”我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吐出一句像样的话。

她说:“我也真的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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